番茄睡眠不足

我当然可以接住你。

Oner乙女 | 亲爱的姐姐

*给阿悄的生贺

*ooc预警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24岁生日那天,姜在妍从T1的基地逃跑了。

 

  经理的电话从中午打到下午,期间还很聪明的借用了别人的手机,收到同样的关机提示音。看不懂新新人类离谱操作的老父亲背着手在基地里来回踱步,“怎么能呢,毕竟我们小时候,可都是盼着过生日的。”

 

  柳岷析快被他转晕了,抬手顺了顺被“Victoria”应援头饰压乱的头发,想说要不是大家的庆祝准备如此明目张胆,在妍姐应该也不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情,人家明明有说过的,不要帮她过生日。

 

  而作为整个基地里同姜在妍相处时间最久,也算最最默契的李相赫,表示大概可以理解——他们这些人,做为职业选手的这些人,一旦过了20岁,就不再对生日有所期待了。

 

  应该说,其实很羡慕。懂得逃避飞奔的时间,也算是一种远离24岁的天真。所以他只是安慰经理:“不是第一次了,在妍从俱乐部逃跑这种事。”

 

  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的中单相当沉稳,好半天,终于选择有所作为,一些适时的冷幽默,“找到了,以前为在妍庆祝生日的照片,发推的话,可以用这个?”

  

  “应该是18年。”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2018——一个既普通又难忘的一年。Victoria选手的20岁,在没有欢呼,也无法给予巨大喜悦的一天平静的到来。姜在妍很清楚,一旦过完这个生日,吹灭蜡烛,睁开眼电影就会落入尾声。而过去她带给SKT的那些,无论好坏,都将缩减成长长谢幕单中的一个名字。就像人总要长大,大到不得不从妈妈的童话故事里跳出来。

  

  她听见远方呼喊大厦将倾,她在抗拒转圜的悲伤里,努力微笑着对她的相赫哥说:哥,我许了一个愿望给你——一个更厉害的打野,大概,像性雄哥那样?我没有逃跑哦,我只是太累了,需要休息。

 

  我已经为队伍付出了全部,没有什么能再给了。但还剩一个愿望,是给你的。

 

  姜在妍把青春和理想尽数埋在这里,静脉中流淌着的热血,连同没能扬起的风帆,没有写完的日记。

 

  不是逃跑,只是去透透气。去感受除了训练赛与比赛之外更热闹的世界。

 

  即使顶着哥哥们担忧的眼神,也不肯承认有为谋生问题发过愁。坚称自己只是在游玩的过程中挖掘了新天赋,顺带拓展成清晰笔直的人生道路。做过风光无限的赛事主持,做过另一款热门游戏的技术主播。很多次直言其实做选手是最辛苦的,可因为实在太怀念了,对过去的辛苦也爱屋及乌。她最后总会说,虽然辛苦,也最最幸福。

 

  彼时的姜在妍已经是抛出“实现过最初梦想”之外的,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。甚至有被写进初高中作文教材,主题类似是——有时候一个人不仅仅需要天赋、努力,更要懂得转弯。

 

  她直播时公开读了那篇文章,对此一头雾水——「懂得转弯」是什么意思?不再做选手吗?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,从此以后都不再打,没有说过。

 

  那天她像是在太平盛世里做出了一个小小的预言,一句被很多人听见却不会在意的话。她最后一定要回家,从名为SKT的时间胶囊里,挖出过去的自己。

 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【欢迎回家】的文案发出之前,姜在妍已经住进了T1的新基地。

 


  “一切都好,没有不适应,和从前没差。”

  

  不管是面对谁的关心,都这样说。

 

  “而且相赫哥比起从前,貌似更……更好相处了?更和蔼了。嗯。”

 

  李在宛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夸张,吓得她赶紧捂住了手机听筒。“明明就是,大家都在变嘛!”

 

  Faker在变,队伍在变,上场的人员名单在变。Victoria再一次出现在大名单里,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多。姜在妍盯着那张以红黑为基调的宣图看了好半天,心里默念着Victoria,Victoria,Victoria前还有一个oner。其实她早就知道文炫竣,知道文炫竣被很多人称为继Bengi之后的最强打野,结论轻而易举的越过了中间存在过的很多人。她没有觉得委屈,或者别的什么,什么都没有。

 

  有一天姜在妍站在文炫竣身后观摩他打游戏,被李相赫突如其来的插入吓了一跳,他问她:“你觉得oner,像性雄哥吗?”

 

  姜在妍不明所以,如实摇了摇头——并不像。很快她又说,“但是一样非常厉害。”

 

  “看来愿望成真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什么?”

 

  李相赫提醒她说:“你的生日愿望——‘会有一个更强打野’,成真了。”

 

  姜在妍觉得很委屈,想说从小到大许过的那么那么多愿望,为什么不能每一个都成真呢?如果每一个都能成真,也许就不会有文炫竣,不会有oner了。

 

  “哥你不想谢谢我吗?我也有牺牲的。为了这个更强打野,我已经坐在替补席了。”

 

  片刻的沉默之后,她的哥哥答非所问,说:“oner和那年的你一样,也是20岁啊。”

 

  姜在妍好像突然明白了,为什么有那多么次,会无意识的把目光投向文炫竣,那么多次目送他穿过不算明亮的长廊。大概是一种幻视,幻视他身体里装着曾经的自己,同样20岁,是如何昂首,又目光坚定的,要为这支队伍开辟新天地,成为灵魂之外的骨与肉。


  可惜早就记不清啦,同队友做过多少举世好梦。

 

  姜在妍并不讨厌文炫竣,并不讨厌做文炫竣的替补。坐好冷板凳是所有选手的必修课,是“最辛苦”的内容之一。差别是她好像没有办法再讲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漂亮话了,她不再比首发选手更年轻。而文炫竣就好像是从过去的自己里切割出的另一半,没有懂得转弯的聪慧大脑,一直一直的向前,终于撞破了天光,在无限光明里看到更开阔的21岁,22岁,和23岁……

 

  害怕他突然转过头询问自己,当初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?

 

  为什么逃跑了?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“没有后悔哦。”

 

  姜在妍总还保有一些20岁遗留下来的,不愿摒弃和放走的东西,是源自旧时代的勇敢和执拗。有做出选择的勇气,和坚持正确的固执。仿佛人生信条一般刻在眼神里。

 

  文炫竣思考了几秒钟,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。姜在妍从电脑屏幕上分了目光给他,又重复了一次,“我说,没有后悔。”

 

  小打野抬手摘掉了她只戴了一侧的耳机,他说:“不是那个,我刚刚是说——我——很久之前——就是——您的粉丝。”

 

  “哦哦哦。”

 

  姜在妍其实是有点儿骄傲的,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后辈说这样的话,出于真心亦或是试图拉近关系的吹捧。可文炫竣始终区别于其他人,他是她曾服役过队伍的现任打野,是真真正正的后辈。

 

  “18年吗?”成为首发的18年,最骄傲也最痛苦的18年,她直言,“那之后我很快就没再打了。”

 

  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绕开的,也没有办法忘记。像船只遇到海难,幸存者的求生意志把往后幸福的权利连同苦难丢进了大海。

 

  “不是哦,是从16年开始。”

 

  文炫竣小心的避开了那些痛苦,避开了很多午夜梦回仍然会觉得窒息的时刻。拨动进度条,回到故事的最初,在被天才少年们制霸的领域里,有过一个女孩子,曾经多么稚嫩决绝的,迈进了这个角斗场。

 

  “我看过您的第一场比赛,16年的夏季赛,对阵KT。那天我逃课去了网吧。”

 

  他说我不是坏孩子,只是那一天而已。真的。因为一直很难相信女孩子也可以打职业。

 

  文炫竣不是很会说话的那种人,不懂如何正确的表达,只是想说,没法不说。从姜在妍回到T1的第一天开始,他就绝望发现,粉丝和偶像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平和的相处。谦卑恭敬就像海面上的冰山一角,还有更多迫切的,在沉默里叫嚣着,想要展现给她。想讲一些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,就算不是很久很久,也有六年了。文炫竣想告诉她,自己曾借过姜在妍的心火,遍烧过平原。

 

  “不是说女孩子不可以的意思,因为真的很辛苦,尤其在自己成为选手之后,更这样觉得了。看到您坐在那里,所以我想,我一定也可以。要做职业选手,做打野,去SKT。”

 

  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逻辑,语言整理得非常失败。但这位姐姐应该听得懂吧?应该。可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无声地回应着他的疑问。犹豫一下,文炫竣低头,为自己类似骚扰一样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抱歉,“对不起。”

 

  决定不再打扰了,想要起身坐远一些。姜在妍的脸隐匿在他制造出的短暂阴影里,突然问:“所以是为了我才来这里吗?不是为了相赫哥?”

 

  已经长成大人的文炫竣,很早以前就学会了害羞,但从不轻易害羞。也可能不是,只是尴尬什么的,因为作用在脸上都差不多。故意咳嗽了一下,他说:“确实是这样。”

 

  “啊。你完蛋了。”

 

  姜在妍快乐的说,“我会转告给faker选手的。”

 

  大概是从那一天开始,姜在妍才展现了一些时常放送给世人的可爱给他。文炫竣想,她还是没有变的,姜在妍一直都可爱、勇敢、快乐。像他第一次从人群里捕捉到她那样,不是世间罕见,是绝无仅有。

 

  我可爱、勇敢、快乐的姐姐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文炫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大家,姐姐不是为了逃避生日,不是为了逃避热闹,更不是为了逃避大家,她只是想要逃避我而已。他的自私和占有欲,又一次吓退了姐姐。是文炫竣让姜在妍不那么勇敢了。

 

  「我很抱歉。」

 

  他躲在角落里,发了很多消息给她。

 

  「我不会坚持要告诉大家了。」

 

  「不会因为姐姐给佑齐、岷析买冰淇淋而生气。」

  

  「不会再干扰姐姐和玟炯双排。」

  

  「不会因为姐姐叫相赫哥哥哥而吃醋了。」

 

  「对不起姐姐,因为我太喜欢你了,这样的占有欲让我也觉得难过。」

 

  很多很多的消息,全部都石投大海了。

 

  「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开心,哪怕没有人知道,姐姐是我一个人的姐姐。只要姐姐是我一个人的姐姐,这样就好。」

 

  文炫竣发完了最后一条信息,突然猛地从角落里站了出来。除了李相赫,没人注意到打野也即将从基地里逃跑了。但李相赫坚称自己只是喝水路过,文炫竣裹着羽绒服,好大一只拦在他面前,他问:“哥,您可以帮我请假吗?”

 

  李相赫非常无情的回答了不能,他说你想去就去,跑一个也是跑,跑一双也是跑。经理他老人家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,你知道他舍不得骂在妍。而且在妍现在......应该也很需要你。

 

  “谢谢您,哥。”

 

  开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,他回过头问他的相赫哥,“您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姐姐?”


  “不是在恋爱吗?在妍对我说的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文炫竣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傻气的事情,他根本不知道姜在妍具体住在哪栋楼,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家,幸好得到了中单哥哥的场外援助。可是关键时刻,他又退却了,因为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想要见到自己。生日的前几天,他还在同姐姐闹脾气,以为除了彼此,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,所有人都要霸占着姐姐,他很生气,说出了生日那天,一定要告诉所有人这样的混蛋话。

 

  于是他又发——姐姐,我在你家楼下的咖啡店,如果你明天要回基地,请记得叫上我。

 

  「姐姐,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吗?」

 

  文炫竣真的不懂如何去喜欢一个人,总是捧着自己的心,傻乎乎的递上去,随便怎么对待好了,小心保管也好,丢掉也好。只是想给,就给了。他这样横冲直撞的小孩子,第一次有了恋爱其实是把两个人的心贴在同一块冰面上的实感。他不敢再轻举妄动,害怕会伤害到姐姐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姜在妍看见蹲在自己家楼道里的,流浪狗一样的文炫竣的时候,差点气笑了。

 

  “你不是在咖啡店吗?”

 

  “我怕你找不到我,所以上来等了。”

 

  突然起身的流浪狗因为脑供血不足跌晃了一下,于是很帅气的扶住了墙,他问姜在妍:“姐姐要去哪里?”

 

  “下楼倒垃圾。”

 

  “骗人,你手里根本没有垃圾。”

 

  他问:“你是要去找我,对吗?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
  早在2016年,文炫竣就在心里许下过那样的愿望,一定要有一天,像姜在妍一样成为SKT的打野,一定要有一天,当面对她说自己其实有更多深意的喜欢。那时候没有人会听他讲这些,一个小男孩无从考证的,轻飘飘的爱意,像第二天睡醒就会忘掉的玩笑话。等他到了20岁,那些玄妙又深邃的羁绊才终于有幸被姜在妍听到,于是所有的情书都有了去处。他的姐姐勇敢的接住了它们,温柔的选择了相信。

 

  义无反顾的爱意能得以延续。已经足够幸福了。

 

  首尔的深冬把很多话溶解成雾一样的哈气。他在霓虹汇成的星海里,在黑夜抖落的星光里,握住了姐姐的手,只是握住了。把希冀和爱意顺着干燥的指纹传递给她,塞进口袋。

 

  他说我再也不会害怕了。

 

  文炫竣问他的小姐姐,他的在妍:“姐姐,你可以分一个愿望给我吗?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哪有那么多愿望?”

 

  姜在妍在口袋里不安分的捏了捏他的手,回答说:“生日愿望只能实现一个。不然就太贪心了,不是吗?”

 

  他被头顶游弋的风掀起了一点儿失落,一点点而已,文炫竣说,“这样啊,那等我的生日再许好了,很快的,不需要等很多天。”

 

  他希望他的姐姐永远可爱、勇敢、快乐的,做他一个人的姐姐。

 

  姜在妍没有问他想要许什么愿。突然讲,在18年,她为相赫哥,为这支仿佛将要沉没的队伍,现在看来更是为了自己,留下了一个祝福——希望将来会有一个更强的打野,大概像Bengi那样强。

 

  她又开始骄傲了,说所以多亏了我哦,你才出现了。

 

  那个20岁的姜在妍,不肯被一切磨平棱角的姜在妍,仿佛穿过了沉默的光影与时间的洪流出现在文炫竣的面前。那个一直可爱、勇敢、快乐的姐姐,突然在这个寂天默地的世界里停住脚步,对他,也对自己说——不要害怕。

 

  “我一直爱你。”

 

  从来只会横冲直撞的文炫竣,学着姐姐那样,安稳又温柔的接住了她,错过了她的20岁,好运没有错过今天的吻。

  

  “希望我们都能一直勇敢。”

 

  “生日快乐,姐姐。”

 

  Fin.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  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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